剥皮拆骨

恋爱是一场剥皮拆骨的暴力

【雷卡】Lovers in Black(下-1)

 

*下篇不得不分成1和2,或许有3……π_π 尽量2完结,嗯

*标题改自Men in Black  

*(上)  (中)

 

 

 

15.

档案:LWSAT000816

时间:2015年X月X日

Page 1-3

这是我的第816份日记,虽然我并非每天都会写。也许,这亦将是我的最后一篇日记。

首先,我期望获得原谅。如果神明真的存在,我也同样希冀他的宽恕。但我没有时间了,我的身体已油尽灯枯,能否熬过今天都是一个未知数。然而我是个迂腐,倔强,不知悔改的家伙,罪过无法掩饰。

其次,我将详尽记录下前因后果,这关系到我孩子的未来。

我曾为MIB工作,我曾是黑衣人。

严格讲我不算完全脱离MIB,因此在我取得正常寿命,摆脱长生的神秘身份回归人类社会后,依然保留着组织内的记忆。依靠父母生前的财产和一个大胆的构想,我成立了雷王科技,从移动终端到航天科技,旗下产业领域无所不涉及。我为MIB提供高新技术完善他的情报网,双方互利互惠,也因为有雷王科技的支持,MIB在商场的身份工作也十分完美。没有人会怀疑这群人是不老不死的政府秘密人员,和外星人打交道,而外星人就在我们身边。

而所有技术背后,最初驱使我创建公司的大胆构想,正是雷王科技的最高机密。

一项“隐秘而伟大”的计划。

我期望通过改变人类基因组,彻底更换人类的落后本能,让一种万里无一的天赋得以人人拥有:识别外星人。

若形容特殊脑波频率的人具有另一双“眼睛”,我最希望自己可以得到它。

我在MIB度过了过分漫长的岁月,我痛恨外星人。大部分外星移民守规矩办理入住证明又如何,更大一部分外星生物对地球虎视眈眈,期待掀起血的争斗,我亲眼目睹无数同事命丧于此。

回到这项技术本身。它的成功概率极其低微,所幸我们拥有不少现成实验体。

黑衣人。

应用在对外星人部门,它的价值才会得到最大发挥,因此MIB同我携手推进实验,计划也成为MIB的机密之一。

我的罪孽由此累积:黑衣人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是成熟的,他们可以承受改造,副作用不明显;而孩子的风险会更高。

我的小儿子也是实验体。他尚在母胎时,轮廓发育完好后,我们检测出他持续散发的脑波频率有别于常人,是天然的上乘实验体——后来我们的确成功了。

我的小儿子,他以为自己天生就能看到非人形的生物,他不清楚这天赋是人工的“与生俱来”,是他的父亲对他施加实验改造的成果。

我从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道德和科学是永远的相悖论,科学家无法永远怀揣道德。我们走进实验室前不会集体做祷告。

打醒我的是冰冷的现实。

当我的妻子在我面前倒下时我感到巨大的恐慌和羞愧,第一次正视了这件事:为什么生下我们的第三个孩子后她的健康状况愈发不乐观,她越来越虚弱,我只以为是女性产后的并发症。

实验捆绑的副作用没有伤害我的孩子,却原原本本奉还在我妻子身上,从她没有生育起我就开始潜移默化地对腹中的孩子进行细微改造,她是母体,承担了所有危险。

本应毫不相干的她是唯一的牺牲品。

我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一切尽在控制。

最后我只能看着她永远闭上眼睛。而她死前我握着她的手无数次说着对不起,祈求她的原谅,她永远都会说,你何错之有。

她不恨我,透过她和孩子们一模一样的紫罗兰色眼睛,我却看见自己被孩子们谴责,埋怨,甚至痛恨唾弃的未来,尤其是小儿子。

我关闭了所有实验室,终止一切人体实验,与MIB和谈后签订保密协议和违约金支票。

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也是一个失败的丈夫。

我为我的自大付出了代价。

我不会为自己开脱,但我此后的愿望只有一个,我期盼三个孩子平安快乐。妻子的死教会我很多道理,还不算太晚,他们还小。

因此,当多年后MIB再次联系我时,我的震惊难以形容。

他们说,我的小儿子,成为了黑衣人。

 

 

 

16.

“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是你。”

一句漫不经心的肯定,陈述一桩显而易见的事实。如果不是出自雷狮之口,没人能下此结论。他太了解面前的青年,他们好歹生活过一年有余。

佩利——赤着上身的金发青年停止摆弄手里的资料册,紫色的眼珠凝视着雷狮,像掺了血开始渐渐发红。

“帕洛斯说你失忆了。”

“确实,但我又恢复了。”

 

 

雷狮翘起二郎腿朝他咧嘴一笑:“他有没有告诉你,带我回去做什么?”

佩利不满的哼哼几声,像极了大型犬科动物:“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们,你俩心里一堆弯弯绕绕的玩意儿,老子根本不明白,以前不懂,现在倒是无所谓了。”

他想到了什么,露出尖牙,一副餮足的模样舔了舔手指:“只要可以杀人就够了。帕洛斯承诺过我,我只在乎这个。”

雷狮早已敛去笑容,他的目光里有一丝嘲讽和悲哀。

“理由?”

“这还需要理由?我控制不住自己。”

佩利举起手紧盯着十指,野兽的气息暴露无遗:“我从小就该死的——想要杀人,接受了帕洛斯的实验后更甚。大半年里我只下了8次手,反正有人善后,多好。”

他的十指长而尖利,如同真正的利爪,苍白的指腹沾满鲜血的味道能让他品味一辈子。

雷狮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一年的时间不足以彻底了解一个人。他之所以能摸透佩利的脾性,正因佩利比起人要单纯的多,画个九宫格分类一定是混乱邪恶兽性限定,绝非变态,仅仅生来适合杀人热衷屠戮,又尊崇强者。雷狮能赚来他发自真心的一声“老大”,靠的是拳头说话,他记得和佩利唯一一次动手,他擦破了两手关节的皮肉,脸上也挨了几拳,最终把佩利撂在地上一顿教训,惨烈也无法概括的壮观场面。

 

 

“可我觉得你变了。所以我也不想叫你老大了。”

佩利忽然把话题引到雷狮身上,语气不掩针对,雷狮好笑地眯起眼,本就设防的内心更是警戒:“你口气横了不少,帕洛斯教的好。你是想再跟我打一架?”

“这倒不用,只是你刚刚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特别像帕洛斯让我出去干恶心事的时候,一肚子心思。”

佩利直言不讳,雷狮简直想拍手叫好:这孽畜……野兽般的直觉。那又如何?

“这是你永远也学不来的成熟。”

雷狮故作玩笑地耸肩,换来佩利嗤之以鼻。

“关我屁事……哎,你身边那个黑衣人,”佩利扬扬下巴,“做掉了?”

“嗯,做掉了。”

雷狮微微点头:“我打断了他一条腿,又补了一枪。”

“打在哪?”

雷狮笑笑,指了指喉咙。

 

 

“草,真疼。”

佩利咂舌,嘴角却挑起来:“那个黑衣人我看着实在面熟。你们在那个学校干掉的死虫子是我派去的,我看到你们了。”

“你也在学校。”这是雷狮没有想到的。

“帕洛斯让我收拾掉你们救下的那小子,他看见我杀人了——啧,当我运气不好,以后总有机会再灭口。”

然而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凶手是你,他只是能看见外星人而已。

雷狮腹诽道,衡量起对方局势:

帕洛斯可能没说真话,他这样认为。佩利认可帕洛斯,是一枚好棋子,帕洛斯到底在打什么算盘雷狮也无法保证,他们从三观到八字都很不对付,想到接下来不得不和他打照面雷狮就头大。

按佩利说的,自己是满肚子心眼,那帕洛斯绝对是满肚子坏水还藏了刀。

反正,既然帕洛斯主动要见自己,一定是看准他身上有利可图,友好结盟之类的都是扯淡。静观其变是上策。

 

 

“快到了。”佩利提醒他。

加固的玻璃窗外一直是灰蒙蒙的模糊闪影,没有景色,只有不透风的钢筋管道,此刻载具速度减缓,墙壁上闪烁起绿色的通行指示灯,标志着他们即将到达终点站。

他们身处一片密闭的胶囊舱内,这枚运输舱游走在地下管道网里,时速堪比下滑轨道的过山车,从圣薇医院太平间下的入口出发,向着地下最深处。而他们的目的地随着记忆补全,雷狮已了然于心。

一年前他逗留过的地方,充满老鼠,时刻在酝酿什么的“地窖”,帕洛斯的大本营。

 

 

“话说,你到底怎么恢复的记忆。”

佩利好奇地问,眼睛睁得滚圆。面对接连不断的问题,雷狮很想翻个白眼:该说他变聪明会抓重点了?还是缺心眼的人果然如此?

他想到卡米尔,想到他们之间空白且无音信的三十年,心情蓦地有些复杂。

“莫名其妙就恢复了。”他答道。

只需一个契机罢了。

 

 

 

17.

“你最好休息一会。”

“黑衣人的身体需要休息么?”

安莉洁小跑着跟在健步如飞的卡米尔身后,手里是没拆封的葡萄糖点滴:“可是你已经加班好多天了,补充点营养也好。”

“没必要,真的,谢谢你。”

卡米尔头也不回,加速冲进电梯,赶在安莉洁追上之前关闭金属门。

安莉洁无奈地看着墙壁上闪烁的指示层数,习以为常地叹气:这名伤员是逃逸的惯犯,要他好好休息比登天还难。

“反正他是去找凯莉吧,那就不关我事了……”她自言自语地返回医疗室。

 

 

卡米尔来到顶层,他确实要当面询问凯莉一些事——当他找到凯莉时,这位情报部部长说到做到,咖啡红茶牛奶一应俱全摆好正在通宵。

不仅如此,偌大的控制室内除了他和凯莉,更有一名不速之客站在凯莉身边,微微俯身似在检查她的工作进度——纵然这栋大楼囊括所有员工在内俱归这人管理,卡米尔却未曾预料会见到他,在此时此地。

A市MIB分部的总头,Boss,丹尼尔。

 

 

听见脚步声,丹尼尔和凯莉一齐回头看向卡米尔。在雷狮“反水”的情势下,二人表情看上去很是轻松,丹尼尔更是朝卡米尔露出微笑,和平日无异。

没等他开口,凯莉嚼着口香糖抛给卡米尔一枚芯片:正是从他喉咙里取出来的小东西,来自雷狮的神秘物品,血迹已擦拭干净,微型编码在凯莉的办公区灯光下微微发亮。

“我已经解开了里面的内容。”凯莉吐出口香糖文雅地擦擦嘴,开始喝咖啡,“很多有关雷狮的信息,放在终端扫描就能阅读。”

听见雷狮的名字,卡米尔手指微微一缩,紧紧捏住芯片。

 

 

雷狮或许恢复了记忆……不,他一定恢复了记忆。诚如昏迷前向他开枪的雷狮,卡米尔一直以来内心缺失的空白也由此完美补全碎片,重新拼合完整。

他记起了这个本该停留在他过去的人,他的兄长,他的导师,他的家人,亦记起了为何会忘记他。准确来讲,是根据记忆推测出自己为何会忘记雷狮。

MIB对入职黑衣人的记忆没有硬性规定,一切以“有能力完成任务”为准。若有需要,上层会安排精密的脑部手术抹消黑衣人想要遗忘的部分,而非使用简单的失忆棒。

对于“记忆”这项组成自身的重要部分,有人视其为宝物,无法放弃过去的分毫;有人则视其为累赘抛弃的干干净净——譬如安莉洁,除了对每一名黑衣人知根知底的上层,无人知晓她经历了什么才会毫无留恋地清除全部记忆。相当于重生一次的她固执地认为MIB的人都是死者,久而久之大家默契地对真相守口如瓶,比起“不会”,更像不忍心戳破她的臆想。

但是。

 

 

“但我和安莉洁不同。”

卡米尔将芯片攥进手心,抬眼冷冷地对峙丹尼尔:“她主动选择遗忘,而我没有签过任何一份申请书表达这种意愿。你根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擅自组织手术,切开我的头颅改变我的记忆,最后让我任劳任怨为你打工25年,从2020年开始——从雷狮失踪的五年后开始!”

随着最后一句话中陡然凌厉的语气和暴涨的愤怒,卡米尔一拳擂在身旁的办公桌上,极惊心的狠狠一声脆响,没了主人的空桌应声而裂。

凯莉捧着马克杯朝后挪了挪,斜眼打量那遭了殃的大半桌面,心悸大于吃惊。

卡米尔确如他所言在MIB工作了25年,资历更长的凯莉和他一度共事也指导过他。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卡米尔情绪外露,乃至爆发。从不发火的人生气最可怕,道理不假。

 

 

承受着卡米尔发泄的怒气的不仅有无辜的桌子,始作俑者丹尼尔也在其中。他没有为自己辩解,沉默等同默认,他只是看着卡米尔深呼吸平息下怒火,从身后递出一份文件。卡米尔忽略了他手上的这沓纸,眼神依旧不快地盯着丹尼尔。

“这是一份30年前的协议。”丹尼尔徐徐开口,“凯莉给你的芯片里记录着雷狮的信息,协议里有比芯片更详细的一层内容,你确定不看看吗?”

平和的语气令人无法拒绝。

卡米尔抿紧嘴唇,接过那所谓的协议翻开,粗略扫过一眼,他的脸色微变,像看到什么荒谬的东西,一遍遍查阅后抬起头,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

“……大哥。”

他下意识念出这几近陌生的称呼。

在他手中,叠加在芯片上的文件,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本人遵从MIB与雷王科技的安排,秘密进行黑衣人工作,MIB与雷王科技则应履行承诺,对本人家属(卡米尔)进行严密保护……此协议有效期为30年……”。

 

 

“这个故事说长不长,却很费口舌,很抱歉我只能简单叙述一番。”

丹尼尔敲敲被卡米尔砸得扭曲的裂缝:“雷狮通过某个渠道得知家人会有危险,想必你记起来他出身雷王科技,他兄姐的安全可以托付给家族。而你没法得到集团的庇护,因为雷狮的父亲并不赞成你母亲和继父的婚姻,即使名义上他是你的大伯。所以你没有血缘的哥哥入职MIB后和我做了一笔交易,他会秘密工作,谁也不能查到他的行踪,组织要暗中保护你,假设未来你也成为黑衣人就要抹消你关于雷狮的记忆,他担心你引火烧身。”

“至于我方的条件为何是让雷狮秘密工作,伪造他失踪的假象,总之这对MIB有益。如果你想听,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凯莉好奇卡米尔听完这些之后的反应,她歪了歪头,注视卡米尔。

 

 

卡米尔脑子变得很乱,他放下协议和芯片,一手不自觉地捂住额头,眼睛陷进一片阴影中。他想起比30年稍远的过去,雷狮曾问过他愿不愿意支持自己的决定,愿不愿意阻拦他的冲动。那时他多大?15岁不到,佯装心智成熟也无法理解对方话中的深意,他一味冷静地,谨慎地,斟酌地回答雷狮:

『我无权替你决定,无权。所以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多么愚蠢,自大的妄言。

他终于理解自己多么白痴,也理解了雷狮听到这些后的微笑,但他大哥什么也没说。

就像今晚在圣薇医院的地下,时隔30年,对彼此印象一片空白的两人终于忆起对方后,雷狮举枪俯视被瓦砾压在地上的他脸上难以琢磨的笑容。

真奇怪啊,换作另一个人,无论曾经多么要好,相互遗忘几十年的交情不会如初。可那个人是雷狮,卡米尔只能任由一股比别离更为酸涩浓烈的情绪在胸中积涌,拍打他看似牢固实则不堪一击的心脏。

是“后悔”。

 

 

三人形成的静默里,卡米尔放下手,恢复成平时任谁也揣摩不透的表情,冷静自持,滴水不漏。

“目前我没有心情和你坐下来好好谈谈,更没兴趣听陈年的前因后果。”他不容置喙地向顶头上司丹尼尔要求道,“告诉我雷狮现在在哪,我下一步该做什么。如果要带他回来,请现在就派我出发。”

 

 

 

18.

帕洛斯的秘密基地,“地窖”——和雷狮印象中一年前的样子别无二致,依旧充斥着冰冷的铁灰色,帕洛斯引以为傲称呼它为一座由精密的科技环抱而成的坚固堡垒。

雷狮好笑地想,说的多么好听多么了不起,还不是窝藏了一圈老鼠,这阴谋和鬼祟的味道依旧饱满到令人作呕。

 

 

“你笑什么?”

佩利再次发挥敏锐到令人发指的直觉,他回头精准捕捉到雷狮脸上似嘲非嘲的笑意,疑惑地问。

雷狮庆幸佩利具备所有杀手的素质,唯独不太会读空气,他随口搪塞道:“想到帕洛斯见到我的表情就觉得很有趣。”

“哈,可不是,他知道你还活着后还真吓了一跳,第一次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佩利大笑起来,全然不知雷狮从他无心的一句话里嗅出了点东西。

 

 

他们顺着长长的地下通道来到一扇舱门前,佩利通过虹膜认证,大门开启,佩利守在门外,雷狮步入门后。

豁然开朗的空间涂成明亮许多的银白色,几根巨柱撑起高耸的天顶。

这是雷狮第一次带着全部记忆走进“地窖”,他相信凡是有心者看到这基地的全貌都会生出相同感慨:太像MIB的控制室了,包括大堂中央的全息屏幕,诸多细节相像到简直可以看作是MIB控制室的复制品。

“原来你这么热爱黑衣人的工作。”

雷狮环顾四周,调侃朝他们走近的人:

“失言了,是前•黑衣人。对吗帕洛斯?”

 

 

帕洛斯个头比雷狮和佩利都要小些,却没人能忽略他身上的气质,很难形容这个人,你无法克制盯着他看的冲动,却无从摸清他的底细。“骗子”是雷狮对他的第一评价,高端点说的话他不介意如此描述:人模人样的笑面虎,自认优雅的骗子。

帕洛斯和这座基地一样没什么变化,银发金眼,巩膜被令人不快的黑色浸透,没有一丝正常人该有的白色。

他和雷狮一样,身体生长早已停滞,从某个未知的时间开始。因为如雷狮所言,他曾经是“黑衣人”。帕洛斯这个名字是MIB的耻辱,唯一擅自脱离组织的黑衣人,留下一份未经MIB审核的离职书,带着一身不属于芸芸众生的寿命切断了一切联系,黑衣人之外可接纳他的地方,除了外星人不作他想。

可惜MIB证据不足,多年来帕洛斯仍旧逍遥法外,纵使他身为“叛徒”已经板上钉钉。

30年前雷狮就任时,他的上司已经是丹尼尔,情报部还是未公开的神秘部门,因此除了丹尼尔,雷狮敢肯定自己是对帕洛斯了解最透彻的人。

毕竟他封锁行踪,用尽30年追查的每一桩案子都和这个人有关。一年前他还特地改头换面伪造了全新身份接近帕洛斯,期望能抓到他的老鼠尾巴,可惜。

他被帕洛斯算计,被迫清除了记忆。那手术操作和黑衣人的如出一辙,该说不愧是前黑衣人吗。

 

 

“——当初对你做脑部记忆抹消手术时,真的大意了。”

帕洛斯气定神闲站在雷狮面前,仿佛佩利所说的“惊慌失措”是个笑话,他戴着雷狮再熟悉不过的假笑,轻松提起一年前的旧事:

“没想到你不仅活着,还恢复了记忆。我得承认,MIB的技术总比外星人高超。”

“你不为现在的雇主说说好话?”

雷狮略微嘲讽地笑了笑。

“这是事实,我的雇主不是小气的人。但MIB能胜过外星人的地方仅此而已了,一味在细枝末节追求完美,所以才会被钻空子,比如我,比如你。”

帕洛斯不理会雷狮的嘲讽:“不如我们开诚布公些,我的时间比较宝贵,你也不愿意和我虚与委蛇:你父亲托MIB保管的芯片,请交出来。”

雷狮摊开双手,表情中的讽刺更深:“我怎么会带着那种东西在身上,你是在地窖生活太久长期缺乏光照所以脑子不清醒吗?”

“我说了,没必要和我应顺拖延时间。”

帕洛斯伸出手,做出类邀请的手势:

“它就在你身上,我确定。”

“你们六年前杀了埃米的父亲没有得到它,一年前扣留了我,翻遍每一个口袋每一寸记忆也没能找到。我会傻到现在带着芯片来见你?”

 

 

帕洛斯眯了眯眼睛:“你连这都查到了。”

“多亏记忆恢复的时间巧妙,今天我刚刚救了那个叫埃米的小鬼你不是不知道。”

雷狮挑起眉:“我以前不了解我父亲到底有什么宝贝值得你和你背后的外星人穷追不舍,我也不了解他的产业,为了在地窖卧底我却搜刮了所有雷王科技的情报:埃米的爸爸和我父亲是合伙人,你们要的芯片世上只有两份完成品,他们各持一片。六年前埃米爸爸的空难并非意外,你们杀了他之后从埃米的牙髓里取出了改造后的芯片,可惜里面没有你们要的东西。我得夸奖你们,懂得掌握利用一所医院的资源是很聪明的做法,更何况圣薇医院的病人们大多有钱有势,真是打捞A市情报的好地方。”

雷狮举起手腕,露出死者的标记白环:“所以一年前你发现我身上没有芯片后故技重施,‘杀’了我,把我的尸体移送到圣薇医院处理——可惜半路被黑衣人截胡,我的同僚们永远比你先算一步,帕洛斯。”

 

 

在帕洛斯眼里,雷狮看不惯自己,他也不苟同雷狮的作风,这个人同样令人无法看清真面目,从不轻易透露心里的东西,嘴里说的亦真亦假。因此乍一听雷狮对这些本该是秘密的情报直言不讳,虽有拖延之嫌但无一虚假,帕洛斯起了玩心。

对,玩心,他想知道这个男人手里还有什么牌。

帕洛斯觉得有意思,但不可否认,他产生了轻微的动摇,一滴冷汗渗出来,被他不着痕迹地拭去:人与人之间存在玄妙而真实的食物链,雷狮,第一眼起帕洛斯就知道他们绝对八字不合,或说,雷狮就是来克他的。

那股和他老子一样的气势,时隔多年也无法消减帕洛斯潜意识的恐惧。

 

 

“所以呢?”

帕洛斯终于开口:“仅凭这些?”

“至于你为什么笃定我身上有芯片。”

雷狮答非所问:“连环杀人案是你默许佩利干的。MIB说死者之间没有共同点,让我猜猜,是不是有人在雷王科技工作。”

帕洛斯笑出声。

若非他和雷狮绝不是一路人,他都惋惜这样的人才怎么会被黑衣人揽入麾下。

他的玩心得到了满足,用力鼓了鼓掌:“精彩,你居然会注意到这个地方,也罢,黑衣人派你来调查杀人案一定是看准这点,只有你是雷王科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错,这8个死者里有一个倒霉鬼是雷王科技的员工,他死前我让佩利从他嘴里套出了点玩意来……”

帕洛斯缓缓:“人体密钥。”

雷狮不为所动,示意他继续。

“人体密钥是雷王科技的巅峰技术之一,但应用并不广泛,因为成本过高,不如卖给国家改造安全部特工划算。”

帕洛斯停顿了一下,笑容变得玩味起来:“你们家这位老员工却说,在你父亲去世前,嗯,也就是30年前,他实施了一项人体密钥计划。这可是雷王科技的最高机密,除此之外他也不晓得更多细节,但已经足够了。”

“我有充分的理由认定,你父亲正是对你采用了人体密钥技术——他把芯片内的东西,全部上传进你的身体里,这样芯片只是个幌子,你才是我们需要的‘信息源’。但人体密钥不是无懈可击的,它唯一的弱点是密钥口令,得到口令就能得到你体内的信息。”

“所以。”帕洛斯的语气低沉下来,透着不加掩饰的狠戾,“口令是什么?”

 

 

地窖大厅的全息屏幕全部关闭。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从墙体里自动剥离而出的立体培养舱,整整十八座,隔着冷气可见玻璃壁内的庞然轮廓,畸形而扭曲,触目惊心。

 

 

剑拔弩张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只消帕洛斯一声令下那些东西就会冲出来撕碎雷狮,但他完全不受影响。

过了很久,雷狮平静地开口:

“你来晚了。”

“……什么?”

“我已经使用了口令。所以你来晚了,人体密钥的口令确实可以破解我父亲藏在我身上的信息,但并不代表破解就可以读取。你还是没能算得更长远。”

帕洛斯的假笑面具摇摇欲坠。

 

 

“——只要我说出密钥口令,我体内的信息就会全部转移到芯片内,而诚如你所言,那枚芯片一直保留在黑衣人手中。”

“所以你来晚了。况且,抛开黑衣人身份,我怎么把口令告诉我的仇人。”

雷狮的眼神变得有些悲伤,这抹他几乎从不显露的情绪很快被收了回去。

他感到情绪不可思议的平静,是被揭露伤疤也无所畏惧的平静。

 

 

“六年前你们不仅杀了埃米的爸爸,也杀了我的大哥,不是吗。”

 

 

 

19.

『卡米尔,卡米尔。』

卡米尔经常梦见那片花田,载满盛放的三色堇,从远方的山脚蔓延至宅前花圃,和风细草间轻轻拍打熹微的晨光,交织成无边斑斓的柔软波浪。

那景色确是美丽的,连时间都会为之停驻。

不再流动的梦境中,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三色堇的花瓣覆盖住他的双眼和脸颊,那些花随风飘散,凛然而烂漫,像向阳翻飞的蝴蝶,也像融化的糖浆,流淌在空气里。

世界由黑暗绘成多彩。

云雨和夕阳淬遍灼人的鎏金,粉色是火烈鸟的羽翼,它落在花海中央,燃烧了大地。

而紫色。

紫色独盛开在某人眼中。

 

 

『卡米尔,如果我们各有一个宝物。』

有人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不如让我们来约定,赋以彼此的名字。』

 

 

7岁的卡米尔动了动手指。

15岁的卡米尔醒了过来。

20岁的卡米尔再也不会长大,他从花田里坐起来,隔着满身宛如花被的重重花瓣紧紧搂住跪坐在身边的小男孩,将脸埋入他稚嫩的肩脊上,深深地呼吸。

“雷狮。”

他怀念着轻唤他的名字,一如在梦中对方从未忘记呼唤他一般。

“谢谢你。”

 

 

被他紧抱在怀中的男孩开心地笑了,这副笑容在未来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但在卡米尔的梦里他一直是他们最初见面的模样。

10岁的雷狮抓住卡米尔的袖子,眼中光彩熠熠:

『你没有忘记那个约定,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因为你永远是我的宝物。”

卡米尔说着,愈发不舍地搂紧怀里小小的身躯,企盼能留住他。

“当然,我只会在梦里这么说。”

『哈哈,那未来的我还真是可怜。』

年幼的雷狮笑得十分不留情十分幸灾乐祸,他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这是征兆,代表做梦的人即将醒来。但卡米尔不愿醒来,他梦见这片三色堇许多年,第一次将梦境圆得完整,在看到梦的后续之后他见到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比起飘渺的梦外世界——或许这里才是现实。

可他不得不醒来。

 

 

卡米尔主动拥抱了雷狮,也主动松开了他。他握着男孩的手,目光坚定。

那么无需多言。

10岁的雷狮再次开怀地笑了,他用力捏了捏卡米尔的手指,像是觉得好玩又摆弄了一会儿:已经长开的成年人的手五指修长,掌心比孩童的宽阔不少,指节和虎口有很多茧子,它们已经度过流血期,以更为坚硬的方式顽固地留在卡米尔手中。

正如人总会经历的伤痛,流尽淋漓的血,伤口就会变为一生的盔甲。

 

 

『卡米尔还是卡米尔,没有改变。所以你即使放不开我的手,也比谁都清楚——外面的‘雷狮’才是你真正重要的人。我不过是停留在这的幻影,现在你看到了梦的后续,你跨过了梦,我该走了。』

男孩同样不舍地慢慢放开卡米尔,抬起头,弯起眉眼,轻快地说道:

『未来的‘我’是一个不太坦率的人,但高兴的时候也会让对方知道。不过见到他后一定要揍他一拳啊,擅自替别人做决定,我都无法原谅他。』

“那我必须先揍自己一拳。”

卡米尔的手指虚虚穿过男孩透明化的手臂,这一次什么都握不住了:“我什么也不懂,好像只要他觉得好就可以,这真是过分错误的想法,希望未来的你不会生我的气。”

 

 

『说什么呢卡米尔。』

男孩透明的脸庞仿佛薄如蝉翼的海市蜃楼,信心十足的回复却无比真实。

『雷狮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只要你更加坦率些——从小你可就别扭的不行啊。』

『现在请你睁开眼吧——跨过去,跨过去,不回头地向前。』

卡米尔点了点头。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男孩一眼,牢牢记住他的微笑和鼓励。

接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消失在原地的雷狮。

他们终将在梦中背道而驰,最后迈过那道边缘线,在梦外重逢,那是一场迟到30年也不会晚的重逢。

光是想一想,卡米尔便不觉弯起嘴角。他越走越快,最后开始奔跑,朝着三色堇花海的尽头,朝着无垠的遥远彼岸,只要他肯渡,总会抵达终点。

 

 

永远位于清晨的梦境开始变化。

天色由明至暗,日月交替,斗转星移,草丛中虫鸣四起,那声音被夜露打湿,破碎而不成调的尾音汇聚起来,化作愈来愈清晰的嘀嗒声——嘀嗒,嘀嗒,针表恢复机能,时间开始走动。

在浓重的夜幕笼罩住来自夜空星辰的最后一丝光线前,卡米尔到达了他的终点。

仅仅是花田之外一株单独生长在荒土间的荆棘,卡米尔毫不犹豫把它连根拔起,带着它继续向前。

所有疲惫与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夜色凝固在这一刻,天空震颤,所有的黑色开始溶解,如水降落在大地,淹没焦土。

卡米尔不由想到,当雷狮恢复记忆时,他梦中所见可也是这副光景。

 

 

长夜终尽。

抚摸花田的熹微光芒重新照射在卡米尔身上,他迎来了全新的一天。

黑夜上下褪去,露出不断扩大的罅隙,太阳占据在罅隙里的天幕中央,像一颗呼之欲出的明亮瞳孔。

“该醒了。”

卡米尔自言自语道,闭上双眼。

 

 

 

……

“卡米尔。”

凯莉轻轻推了推身边的人:“我们到了。”

 

 

卡米尔坐在副驾驶上醒过来,大脑在一瞬的愣怔后蓦然清醒:“我睡了多久?”

“十分钟不到。”

凯莉解开安全带,瞄了一眼卡米尔的脸色,满意地笑起来:“精神不错,我猜你做了个好梦?”

“……其实是终于结束了一场好梦,又做了真正的好梦。”

卡米尔揉搓着太阳穴:“所以,是的,我做了个好梦。”

他没有笑,但这句回答已经胜过一个微笑。

 

 

 

20.

A市MIB分部大楼两个街区外有一座废弃工厂,地皮被城市收回准备重新开发建设,厂区本身已经没有员工,常年疏于管理,不仅流浪汉会来建筑里睡觉,夜晚也总有不三不四的人混进来涂鸦或……咳。

凯莉和卡米尔来到这片管制外,夜里尤为混乱的工厂,在他们身后还有其他黑衣人的车子候命。

两人根据凯莉绘制的地图找到一处锈迹斑斑的大门,这儿只是众多厂房的其中一所,里面却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你搞坏了我好不容易给你申请到的装备箱,OK我不怪你,这一次你拿到的可是丹尼尔直批,都是你惯用的枪支型号,射程与精准度经过最新调整,用不了吃亏用不了上当。”

凯莉边说边麻利地检查装备箱开关,确定不会半路开箱走火后塞给卡米尔。

“谢了。”

 

 

卡米尔接过装备箱,回身狠狠一脚踹在废旧的铁门上。年久失修的工厂里没有哪个老古董受的住这一脚,铁门轰然倒地,二人打开终端手电,凭着照明小心往厂房内部走。

凯莉对照终端地图数着步伐。

“四十……四十一……卡米尔停。”

卡米尔立刻停住。

他们走到一架蒙满灰尘的机器旁,凯莉捏着鼻子绕到机器后方敲了敲上下左右不同位置的墙壁,直到某个地方传来的回音不太对劲。

这次换凯莉一脚蹬在墙面上,猛地踢踩下去,墙面顷刻坍塌,零乱的石砖和白漆后是一块黝黑的洞口,这块隐藏空间同样铺着地砖和什么设备。

——是铁轨。

比火车小的多的轨道。

 

 

卡米尔跟在凯莉身后钻进空洞,里面比乱糟糟的厂房干净的多,头顶焊着灯管,在他们踏入的第一秒全部点亮。

“呦呵,这灯范围把控的挺精确,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用。”

凯莉啧啧称叹,拍拍卡米尔的肩膀:“看,现成的交通工具。”

灯光照亮的轨道通向一片深暗的隧道,而脚边起始的轨道头上稳稳停泊着一辆矿车,里面装备了手闸把控方向那种大冒险游戏式的矿车——卡米尔想到曾几何时在迪X尼坐过的小矮人矿山车。

“告诉我,它不会有连接到天花板的铁道,不会跑出三周大圆满轨迹。”

“你一个高空跳伞都面不改色的家伙还会怕区区矿车?”

凯莉看都不看他,握住手闸摇了摇:“嚯,很牢固,你不需要担心中途手闸断裂这种好莱坞逃亡电影里的狗血戏码发生了!”

“好莱坞逃亡用的可是莱肯。”

“我也希望给你变一辆蝙蝠车,比你的莱肯超跑和兰博基尼都牛逼,好了快点上来。”

 

 

卡米尔翻进矿车内,把装备箱安置在脚下免得待会儿飞出去。还好,手闸和脚刹有些生锈但还算灵活,加减速想必都不成问题。

凯莉在终端全息屏上点点点,传给他地图。

“矿山车你一定知道该怎么用我就不废话了,接下来听我说:地图显示顺着工厂这条秘密轨道可以直接到达雷狮所在的基地。要先发制人你就要先从地下攻进去,我们地上会尽快增援赶过去,但汽车一定没有矿车来的快对不对。”

“……”卡米尔将信将疑。

 

 

“你的终点距离基地入口大约一百米,路线看图,地图绝不会诓你;我推测那里人员部署并不多,都是些外星合成实验体之类的,打起来比较费事,但你身经百战一定也没问题。”

“……”

“我是不赞成你一个人去的。”

凯莉关闭终端,严肃起来:“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好阻拦,雷狮本身也是非凡的战力担当——他是你大哥对吧,我黑了丹尼尔终端偷了他的入职考核视频,等你们回来后发给你。”

“谢谢。”

卡米尔真诚地道谢,不光为这个视频(他的确想看就是了),也为这格外漫长的一夜里凯莉鞠躬尽瘁的工作精神。

“你真的是一名很棒的部长。”

“最棒的。”

凯莉骄傲地纠正他。

 

 

卡米尔握住手闸:“在我出发之前,我实在忍不住想问——为何凯莉你会对大哥……雷狮的所在地那么清楚,仔细想想,你的很多情报未免过于详细,仿佛你在幕后人身边安插了眼线,难道你就是幕后人?”

凯莉毫不意,哪怕这番话透露着对她的怀疑。

她漫不经心地抠抠矿车粗糙的铁壳,漫不经心地眨眨眼。

“只要你和雷狮平安归来,我们就找时间坐下来好好谈谈,”她学着丹尼尔的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如何?”

“我觉得可以。”

卡米尔放下手闸——他怎么会真的怀疑凯莉——目前找到雷狮最重要,其他的事情今后一一对证的机会有的是。

 

 

“对了,凯莉,”踩下前进踏板前,卡米尔忽然提起另一件事,“关于你和金他们打赌我什么时候脱单……”

凯莉一脸问号:“靠,谁告诉你的。”

卡米尔挑挑眉,接着说下去:“……你要赢了,记得赌金分我一半。”

 

 

矿车缓缓启动,发出粗噶的金属摩擦声。

然后,这辆吱嘎吱嘎的小车忽然发癫——像离弦之箭像出膛的子弹——弹射出去!顺轨道一路轰隆隆没入隧道,不知什么时候亮起的尾灯光线一下子被吞没,卡米尔乘着矿山车转眼没了影,直到回音都湮没在地下。

这一切被凯莉看在眼里,她还是有些懵。

“……你是脱缰野马吧你。”

她挤出一句吐槽。

“果然大哥就是大哥,30年后还是大哥,这速度比约会见女友都积极。”

她又挤出一句吐槽,随即否定自己:“男朋友。”

 

 

虽然凯莉暂时没想通是谁把她和金几个人打的赌抖露给卡米尔,那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金一时兴起想到的话题,最后成为数额颇大的赌约。

金认为卡米尔一看就很X冷淡,是只可远观的帅哥,和恋爱挂钩简直OOC,两年内脱单无望。

凯莉非常不赞同,她举起手里的草莓棒棒糖直指金的鼻子宣战:

一年内,卡米尔绝对脱单,恋爱的事怎么能叫OOC,那叫释放天性展现自我!

 

 

“既然如此,我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凯莉拨通丹尼尔的终端汇报道,丹尼尔听上去也松了口气:“让和你一起来的探员们留一部分守在工厂,你和剩下的人去基地。如果你的情报没有错,地面的防备会破绽百出……”

“我的情报怎么可能有错。”

凯莉不耐地打断他:“以后卡米尔的搭档只能是雷狮,万一雷狮再出点什么状况,卡米尔今天敢砸桌子明天就敢烧MIB——我辛辛苦苦一晚见证了一出小布尔乔亚兄弟情,加薪,你必须给我加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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