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皮拆骨

恋爱是一场剥皮拆骨的暴力

神欲救爱于水火然无可救

16世纪的金鹿角劈开巨浪,像最锋利的宝剑斩落荆棘。地球为盘,经纬架线,黄金浇铸成英格兰的罗经仪,船桅与风帆是英伦三岛的坐标,所到之处即世界中心。这一路充满掠夺的美德,扩张的辉煌,人们将不列颠治下的和平高举为旗帜,上面是沾血的文字:他要执掌权柄,从这海直到那海,从大河直到地极。他要打造一片乐土,连太阳都不能够离弃,或许无需阳光,他自己便是万古日不落。大航海时代到七年战争,至今无人不晓你的大名,他们深爱你今朝的财富,铭记你昨日的苦难,歌颂你明日的伟岸,他们眼中只有你的帝国,你想要他们信仰的也仅是你的帝国。

可你遗落了什么,先生,而我恰好知道那失落之物——不过一朵以航线散播的玫瑰花,她在船舷也在船首,在潮汐也在山巅,在天涯也在咫尺,在任何以你为针的中央地带。我有幸目睹过她每一次的含苞待放,金雀花的凋零也不能使她褪色,日不落的光辉里她常开不败,根植于你一手建立的罗盘,汲取欢呼喝彩,天佑吾王。她从未苍老,最美的花蕾曾生长在新大陆,依偎您最柔软的心脏静静沉睡。您收归过万千风光,独独忘记锁牢那朵蓓蕾,您不曾想她将撼动您的基业,她将摧垮日不落的彪炳,她将取代您的旗帜,她将改写不列颠的和平,单靠可比炮火硝烟的花瓣和花刺。您亲手栽种的玫瑰环绕为花海,淹没峡湾和脊骨,拥抱铁轨和肩颈,亲吻王座和眉眼——您创造的,终成软肋。追根溯源您遗落的并非玫瑰,而是对那棵新生花蕾的爱。她生来供人摘取,采摘者必付血泪,您心知肚明却仍不设防。

您搭乘那根为她而伤的肋骨作舟跨越恣肆汪洋,头颅埋进深水作出虔诚而卑微的姿态,浪涛不歇宛如上万年无穷尽无休止的哀鸣,最终听见每一滴暗涌都在恸哭,哭号着“我爱你”“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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